傍晚六点，城中村的电线像乱麻缠在灰砖楼上，油炸臭豆腐的香气里，混着一丝若有若无的腐霉味。
林砚把牛仔外套的拉链拉到顶，右手食指无意识摩挲着领口——那里别着支桃木簪，簪头刻着极小的“镇”字，是她师父临终前给的。
她跟着导航拐进“福安里”，巷子窄得只能容两人并行，墙根堆着旧家具，褪色的床单从三楼垂下来，风一吹就扫过头顶。
手机屏幕亮着，是委托人发来的最后一条消息：“我女儿三天没回家了，昨天在巷子口捡到她的发绳，上面……有黑丝。”
“黑丝”不是丝袜，是林砚这行的说法——缠魂丝。
通常附在旧物上，专缠年轻女孩的精气，缠够七七西十九天，人就成了空壳。
刚走到巷子中段，身后突然传来脚步声，带着急促的喘息。
“请问，你知道这里最近有居民失踪吗？”
林砚回头，撞进一双亮得有些过分的眼睛。
男人穿卡其色风衣，背着相机包，手里攥着支录音笔，额角沾着汗，看起来像个跑社会新闻的记者。
他见林砚看他，又补充道：“我叫沈知行，《都市周报》的，有人爆料这里……” “别往前走了。”
林砚打断他，目光落在他风衣下摆——那里沾了根极细的黑丝，正慢慢往他手腕缠。
“再走三步，你就得跟那些失踪的人一样，找不着北。”
沈知行愣了愣，低头看自己的衣服，伸手想扯那黑丝。
“这是什么？
脏东西……” “别碰！”
林砚快步上前，左手按住他的手腕，右手抽出桃木簪，指尖在簪头一抹，再点向那黑丝。
“滋啦”一声，黑丝像被烧着的塑料，瞬间缩成一小团灰，落在地上就散了。
沈知行瞳孔骤缩，录音笔“啪”地掉在地上。
他盯着林砚的桃木簪，又看了看地上的灰，喉结动了动：“你……你是？”
“林砚。”
她弯腰捡起录音笔，递给他时，指腹碰到他的手，一片冰凉。
“这里的事，不是记者能管的。
现在转身，沿原路出去，别回头。”
话音刚落，巷尾突然传来一阵女人的哭声，细得像棉线，顺着风往这边飘。
林砚脸色微变，抬头看向巷子深处——那里堆着一堆旧衣柜，柜门半开，缝里正往外渗黑丝，密密麻麻，像蛛网。
“糟了，它醒了。”
她把牛仔外套的口袋翻过来，摸出一张黄色符箓，又掏出个迷你充电宝，往符箓上的朱砂印一按。
符箓瞬间亮了点红光。
沈知行还没反应过来，脚踝突然一紧，低头就见黑丝缠了上来，顺着裤管往上爬，冰凉的触感像蛇。
他想跑，却动不了，喉咙发紧，只能盯着林砚：“救……救我！”
林砚没回头，左手捏了个诀，右手的桃木簪首刺向衣柜。
“去！”
符箓脱手而出，贴在衣柜门上，红光炸开，黑丝瞬间缩了回去，衣柜里传来一声尖啸，像指甲刮玻璃。
她转身跑到沈知行身边，桃木簪在他脚踝处一点，黑丝立刻化成灰。
“还能走吗？”
沈知行腿一软，差点跪下，被林砚扶了一把。
他喘着气，看着巷尾的衣柜己经没了动静，又看了看林砚，眼神里全是震惊：“你是……道士？”
林砚没否认，把桃木簪插回领口，掏出手机给委托人发消息：“缠住你女儿的东西暂时镇住了，明天带她来我店里，得解缠魂印。”
发完消息，她看向还在发愣的沈知行，指了指他的相机包：“里面要是有拍巷子的照片，全删了。
缠魂丝会附在影像上，跟着你回家。”
沈知行连忙打开相机包，手指都在抖，删照片时，突然抬头问：“你店里在哪？
我……我想跟你聊聊。
关于这些事，还有失踪的人。”
林砚看了他一眼，夕阳刚好从电线缝里漏下来，照在他脸上，睫毛投下的阴影里，满是认真。
她沉默了两秒，报了个地址：“明早九点，青冥阁。
别迟到，我不等人。”
说完，她转身往巷尾走，牛仔外套的衣角在风里晃了晃。
沈知行站在原地，看着她的背影，又看了看地上的灰，捡起录音笔，按下了录音键，声音还有点发颤：“10月12日，福安里，遇道士林砚，目击……超自然现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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