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着这对颠倒黑白的男女，心脏像被泡进了冰水里。
做笔录的警察皱了皱眉：“萧然同志，当时是什么情况？”
“当时厨房火势很大，浓烟已经弥漫整个房间，他们两人都倒在地上，意识不清。”
“我的首要任务，是把人救出去。情况紧急，不可能百分百避免财产损失。”
我努力让自己的声音保持平静。
“不可能？”陆铭立刻拔高了音量，“你是专业的消防员啊！专业的就是这么干活的？”
“救个人都毛手毛脚，我看你这消防员根本不合格！”
“今天你要是不赔钱，这事没完！”
他把那张报价单“啪”地拍在桌上，一副无赖的嘴脸。
我没再争辩。
默默地配合警察，做完笔录，签了字。
从派出所出来，天都黑了。
这件事，很快在我的单位，消防支队传开了。
队长把我叫到办公室，脸色很难看。
“萧然，怎么回事？救人还救出官司来了？”
“队长，我……”
“你先别说了。”队长摆摆手，叹了口气，“对方咬得很死，说你暴力救援，造成巨额损失。”
“现在社会舆论对我们很敏感，这件事影响很不好。”
“按照规定，在调查结果出来之前，你先停职吧。队里的训练和出警任务，暂时都不要参加了。”
停职。
这两个字像两座大山，压得我喘不过气。
我走出队长办公室，走廊里的目光齐刷刷地投向我。
有同情，有疑惑，但更多的是一种“看吧，出事了”的幸灾乐祸。
“我就说他爱出风头，这下好了，惹一身骚。”
“八万块的橱柜？那邻居也真敢开口，敲诈吧。”
“那可不一定，万一真是他手重呢？毕竟人救出来了，赔点钱也应该。”
我回到家，把自己摔在沙发上。
手机在业主群里疯狂震动，是陆铭和许婧。
他们直接在五百人的大群里@了我。
陆铭发了一张被撞坏的橱柜照片，碎片散落一地。
陆铭@1701萧然：某些人，身为消防员，救人跟土匪进村一样，毁坏别人财物，现在还想赖账？
许婧立刻跟上，发了一段哭哭啼啼的语音。
许婧：我到现在都不敢回想那天的场景，太可怕了，不仅是火，还有被人粗暴拖拽的恐惧……我们只是想要一个公道而已，为什么这么难……
一个叫冯姐的业委会成员跳了出来，她是小区里有名的搅事精。
业委会-冯姐：@1701萧然，这到底怎么回事啊？陆铭家着火，你去帮忙是好事，怎么还把人家柜子弄坏了？还闹到警察局去了？
群里瞬间炸了。
“我的天，八万块的柜子？这是金子做的吗？”
“消防员救人还有错？这家人想钱想疯了吧？”
“话不能这么说，救人是救人，损坏东西是损坏东西，一码归一码。”
“就是，要是都像他这样，谁还敢让消防员进家门啊？”
我的沉默，在他们看来，就是心虚。
陆铭和许婧的表演更加卖力。
陆铭：最新消息！那个萧然已经被消防队停职调查了！看见没有？恶人自有天收！
许婧：谢谢冯姐和各位好邻居为我们说话！我们老百姓维权太难了！
业委会-冯姐：这种没有职业道德的消防员，就该好好查查！停职都是轻的！
我看着那些颠倒黑白的文字，气到浑身发抖。
我拿出手机，想把事情的真相原委都发出去。
可当我打出第一个字时，我停住了。
我明白了，没用的。
他们不需要真相，他们只想看我被钉在耻辱柱上。
我删掉了所有文字，退出了群聊。
走进卧室，将那套沾满火场痕迹的作训服，连同那个消防斧，一起锁进了柜子最深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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