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裁办公室内，落针可闻。
周叙白屏息静气，几乎能听到自己心跳的声音。
他跟在陆寒州身边五年，见过无数人在陆总面前或战战兢兢、或谄媚讨好，却从未见过有人敢如此正面挑衅，尤其对方还是一个看似柔弱的年轻女孩。
他几乎己经预见到陆总冰冷的怒意，以及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念想”工作室的悲惨结局。
然而，预想中的风暴并未降临。
陆寒州只是微微抬眸，那双深不见底的黑眸锁在苏念身上，带着一丝审视，一丝探究，以及……一丝极淡的、被挑起的兴味。
他没有去看那份被苏念推过来的计划书，反而身体向后靠进真皮座椅里，姿态更显慵懒，却也更具压迫感。
“错误的决策？”
他重复着这几个字，音调平稳，听不出喜怒，“苏小姐，在我的字典里，很少出现这个词汇。”
他修长的手指在沙发扶手上轻轻敲击，节奏稳定，每一下都仿佛敲在人的心尖上。
“你知道拒绝晟煊，意味着什么吗？”
他语气平淡，却字字千钧，“意味着你将失去行业内所有潜在的投资人，意味着你的供应链会在一夜之间断裂，意味着你，和你珍视的‘念想’，将在这个圈子里寸步难行。”
这是赤裸裸的警告，也是不容置疑的实力宣告。
林薇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下意识地抓住了苏念的手臂。
苏念的心也猛地一沉，她知道陆寒州说的不是空话，他有能力做到。
一股寒意从脚底窜起，但她依然强迫自己站稳，目光没有丝毫闪躲。
“我当然知道。”
她的声音比刚才更清亮了些，带着一种豁出去的决绝，“但我也相信，晟煊能走到今天，靠的不仅仅是碾压和吞并。
陆总若连几分钟时间都不愿给予，就判定一个创意和潜力的死刑，那与我认知中那个眼光毒辣的商业帝王，似乎有些不符。”
她在激将他。
用她微不足道的筹码，进行一次危险的豪赌。
陆寒州敲击扶手的动作停了下来。
办公室内陷入了更深的寂静。
周叙白在心里倒吸一口凉气，这苏小姐，胆子真是太肥了！
良久，就在苏念感觉自己快要被这无声的压力压垮时，陆寒州忽然轻笑了一声。
那笑声很轻，带着一丝嘲弄，却又奇异地打破了凝固的气氛。
他终于伸出手，拿起了那份厚厚的计划书。
“很好。”
他翻开扉页，目光扫过标题——《“非遗新生”计划：打造东方美学高端定制品牌商业可行性报告》，语气依旧淡漠，“那我就看看，是什么给了你质疑我的底气。”
他翻阅的速度很快，目光锐利如鹰，似乎能穿透纸张，瞬间抓住核心。
苏念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这份计划书凝聚了她全部的心血和对未来的构想，从市场分析、品牌定位、产品矩阵、营销策略到盈利预测，一应俱全。
她甚至大胆地提出了与晟煊旗下高端商场合作开设品牌集合店的初步设想。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陆寒州面无表情，让人根本无法窥探他内心的想法。
他只是偶尔在某一行数据或某个论点处停留片刻，手指轻轻点一下。
苏念感觉这几分钟像一个世纪那么漫长。
她看着那个掌控着她生杀大权的男人，他低垂着眼睫，侧脸线条冷硬完美，周身散发着生人勿近的气息。
她不禁又想起了三年前那个屈辱的夜晚，那句轻飘飘的“没兴趣”。
如今，他依旧高高在上，而她，依然在奋力挣扎，只为争取一个平等对话的机会。
终于，陆寒州合上了计划书，发出“啪”的一声轻响。
他抬起眼，再次看向苏念，眼神里多了些别的东西。
“计划书，做得不错。”
他开口，语气是纯粹的公事公办，“思路清晰，数据详实，切入点也有新意。
看得出来，你花了心思。”
苏念心中刚刚升起一丝微弱的希望。
但他接下来的话，却将她瞬间打回原形。
“但是，”他话锋一转，冰冷而残酷，“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
你低估了市场培育的成本和周期，高估了消费者对所谓‘非遗’概念的接受度。
没有强大的资本和渠道支撑，你这套方案，不过是纸上谈兵。”
他将计划书随手丢回茶几上，动作轻蔑，如同丢弃一件无用的垃圾。
“所以，我的决定不变。
收购，是‘念想’目前最好的，也是唯一的归宿。”
他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她，仿佛己经失去了继续交谈的耐心，“周助理，送客。”
最后两个字，斩钉截铁，不容置疑。
苏念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身体几不可察地晃了一下。
她所有的努力，所有的坚持，在绝对的权力面前，原来如此不堪一击。
林薇几乎要哭出来，拉着她的手臂想把她带走。
“等等。”
就在苏念心灰意冷，准备转身离开的瞬间，陆寒州却再次开口。
他走到窗边，背对着她们，阳光在他周身勾勒出一圈冷硬的光晕。
“苏小姐，”他的声音透过阳光传来，带着一种奇特的、算计的意味，“或许，我们可以换一种合作方式。”
苏念猛地抬头，看向那道挺拔却冷漠的背影。
陆寒州缓缓转过身，他的目光落在苏念那张因为紧张和倔强而微微泛白的脸上，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弧度。
“除了设计师，我这里，恰好还有一个更适合你的‘职位’。”
他顿了顿，一字一句，清晰地说道：“做我的‘契约女友’，为期一年。
期间，晟煊会全力支持‘念想’的品牌运营，我承诺的资源，会远超你这份计划书所能想象的极限。”
他目光如炬，仿佛能穿透她的灵魂。
“而你需要做的，就是配合我，应付我的家族。
怎么样？
这个交易，比你那份空中楼阁的计划书，是否……更实际一些？”
最新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