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飘在他们面前，想大喊，想告诉他们真相。
可我的声音穿不过生与死的界限，只能眼睁睁看着他们被谎言包围。
最终，我的父母还是带着满腹的疑虑离开了。
他们只是普通人，面对着声名显赫的考古学家、女婿陆承舟，以及他身边一群高知分子的“证词”，他们的直觉和担忧，显得那么苍白无力。
陆承舟站在原地，看着我父母蹒跚离去的背影，脸上没有半分愧疚。
直到他们的车消失在土路尽头，他才冷哼一声，对身旁的左箐抱怨起来。
“真是麻烦！都多大的人了，还这么拎不清。”
他转过身，烦躁地扯了扯领口。
“不就带她来古墓参观一下，也能闹脾气玩失踪？林晓南的脑子是不是有什么毛病？”
左箐温柔地帮他抚平衣领的褶皱，柔声安慰：“好了，别气了。跟那种人生气不值得。”
“我真是倒了八辈子的血霉才娶了她！”陆承舟的怒火不减反增，“她哪一点比得上你？除了会做点家务，简直一无是处！”
我抱着露露，听着他对我刻薄的评价，看着他对另一个女人露出的爱慕。
魂魄的形态，让我连流泪都做不到。
只有无尽的冰冷和恨意，将我和女儿紧紧包裹。
陆承舟的家，曾经也是我的家。
此刻，他正站在女儿的房间里，面无表情地将露露最喜欢的布偶熊，还有其他玩偶，全都扔进一个黑色的垃圾袋。
那只熊是露露一岁的生日礼物，她走哪抱到哪，连睡觉都要搂着。
接着，是我亲手为她织的毛衣，那件鹅黄色的，上面绣着一只小兔子。我熬了好几个晚上，手指被针扎得都是小孔，才赶在她生日前织好。
陆承舟甚至没有多看一眼，就将它揉成一团，塞进了袋子。
他拿出手机，对准那袋“垃圾”，录下视频。
“林晓南，你最好快点滚回来。”
他的声音透过手机扬声器传来，冰冷又扭曲。
“不然，你女儿这些宝贝，就都得去垃圾场陪你了。”
视频发送成功。
他以为我会看到，会心急如焚地联系他，向他求饶。
可惜，我已经死了。
我和露露的魂魄就飘在房间角落，目睹了这荒唐的一切。
“娃娃……我的娃娃……”露露的小手穿过我的身体，指向那个黑色的袋子，透明的眼泪大颗大颗地往下掉。
“妈妈，爸爸不要娃娃了……爸爸不要露露了……”
她哭得几乎要消散。
我紧紧抱着她，一遍遍地亲吻她的额头，却感觉不到任何温度。
“露露乖，爸爸只是……在跟妈妈开玩笑。”
连我自己都说服不了的谎言，却是我此刻唯一的安慰。
发泄完情绪，陆承舟烦躁地扯了扯领带，走进了书房。
他似乎在找什么，将书桌翻得乱七八糟。
最终，他的动作停在一个上了锁的抽屉前。他从钱包里摸出一把备用钥匙，打开了抽屉。
里面静静地躺着一本粉色的日记本。
我的日记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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